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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天馬夫,再見雲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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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天馬夫,再見雲川

別千頌出於禮貌和誠意,摘下了帷帽。

大叔見她是位妙齡女子,忙的趕緊整理了整理松散的藍袍,勉強遮住了露出的內裏白衣。覆才摸索著下巴上的胡茬,瞇眼打量著她:“你,看起來有些眼熟。”

別千頌欠身,“小女名喚別千頌,是別府別德誠之女。”

“哦,原來是別德誠那個老家夥的女兒啊。那麽別小姐,請問您光臨寒舍,有何吩咐啊?”

他雖然言之恭敬,卻語氣中處處透露著嘲諷。

別千頌對這個場景也是早有預料的,直身帶起帷帽,“為了不惹您的厭惡,我還是把這張臉遮起來吧。血緣無法改變,但於我來說,我與他在其因討債而拋棄我的那天起,就已經斷絕了關系。今日所行也無關他事,只是想向您討兩匹良駒。”

大叔興致缺缺的揮手,“我的馬不賣給你,你還是快些走吧,一會兒被風吹得暈倒在我的門前,我可沒地說理去。”

眼見對方就要關門回去,別千頌一咬牙,幾步上前,推手擋住,高聲道:“不是賣給我,是落花村的鄉親們!”

大叔被她突然的發作嚇了一跳,剛說發火就聽到了她的後半句。半諷夾著好奇,連表面強裝的禮貌都盡數消失,“你別德誠的女兒會這麽好心為那落花村出錢?怕不是又想在那些窮苦的人身上撈點什麽好處吧!”

別千頌語速極快的解釋:“我與別德誠此生再無瓜葛,現今所行皆是為心而動。我有一家鋪子叫暖意小閣,您要不相信我的為人,大可去打聽一二!”

她因太激動,默了連連側身咳嗽。

大叔見她態度如此,終於拋棄了前怨,瞇著眼眸重新將她打量一二,半響揚手,“先進來吧。”

“謝謝您。”

別千頌舒了一口氣,接過人遞來的木馬紮坐下,圍著炙熱的火爐烤了烤覆再次懇求:“請您考慮一下,錢不是問題。”

大叔沒有回答她,而是讓她在屋裏就摘了帷帽,“一身白衣,像那白無常,看著怪滲人的。也別您您的了,叫我方大哥就行。”

別千頌致歉,摘下帷帽,規矩的放到了一旁,又擡起眼眸認真的看著方天。

同時他也在細細看著這位傳說中大小姐——

大小姐因久不見人,人們對她的評價不是醜惡至極就是呆傻瘋癲。卻現在看來,這小姐非但不瘋癲,反而有股子靈氣少女感。且面容精致,膚色白皙,柳葉彎眉之下是一雙精神是的水亮的杏眼,杏眼帶著懇求看過來的時候讓人心中止不住的動容。

方天也不例外,閉眼搖頭暗罵傳聞誤人。

不過他向來是個直性子,再加上‘求知若渴’,單刀直入的就問:

“你為什麽久不出閣?”

別千頌被她的問題震了震,以為這人在沈思什麽深奧的大問題,想不到是在研究她!

她默默的看向了火,“我爹不讓。”

她掌握的原主記憶並不全面,似是她穿來之前,原主撞到了腦袋,丟失了許多兒時記憶,僅留下了——父母對她懼怕的雙眸、二弟嫌惡將她推開、三弟因為她的一句話長臥不起,更甚至還有女童哽咽的聲音:“爹爹我怕,我不想見到長姐!”

方天了然的點點頭,打斷了她的思緒。只聽人話繞了幾個繞,又問:

“你爹為何獨獨把你拋下?”

“用來擋債剛好。”

“你那位小妹真的長得如天仙一般麽?”

“這得等您自己看了才知道...”

“你二弟和於家老三真的有一腿麽?”

別千頌眨了眨眼,抓住了他的興趣,利用這一點往下引著話題:“我感覺像是,話說您知道陳老爺家中大夫人和那誰...”

“我知道,嗨呀這陳小刀滿腦子都經商,也不知道發沒發現。不過我聽說這陳老爺......”

二人圍繞著城中的八卦講了許久後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。

方天不知是通過聊天對別千頌改觀,還算是起初將人迎進門時就已經松了口,語氣中夾帶著讚賞道:

“我雖不常出門,但暖意小閣還是聽說過的。傳聞這店主神秘至極,常常以帷帽白紗遮面示人。起初我還不明白在民間口碑這樣好,為何要遮遮掩掩的。現在想來,你也是怕被別德誠的往事影響了吧?你和你爹...不,你和別德成真的很不一樣,我喜歡哈哈哈!”

“能得您到您如此高的評價,是千頌的福氣。”

“不不不,不是我的高,是大家對你的看法高!走,帶你去看看我的馬兒們!”

別千頌揚唇點頭,與他一同穿過小門,來到了後院。

後院是一個簡單的馬圈,圈中約莫十只大馬,五只小馬。

小馬正窩在一起睡覺,大馬則是性情各異——有慵懶、有活潑的,更甚至有與方天一樣好奇心重,正睜著黝黑的圓瞳一眨不眨的看著別千頌。

別千頌心中欣喜,友好的擡手打招呼。

方天看到,暢笑著走了過去,揉了揉馬腦袋:“這是我家大哥,叫歸家。那邊那個棕色的看到沒,是老二歸夢,這只棕白相間的是老三歸民。”

別千頌讚道名字意為深切從這介紹中聽出來他們感情濃厚,以及不舍。

“大夥好好看看,這位是別千頌,別小姐!”

馬兒們連聲回應,方天笑的眼尾褶子都出來了。

別千頌看著他們,突地靈光一閃的問道:“方大哥,您...有意領著他們一同成為落花村的橋梁麽?”

方天正笑著,聽見這話猛地一噎,嗆的咳嗽了幾聲,“你的意思是,我當馬夫?”

“是的,每月薪俸您定,只要您能安全將落花村所出之人送出送回,一切都好商量。”

別千頌走到歸夢身前,歸夢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善意,溫順的側頭給他摸了摸。熱流從相貼的地方,傳到了她的心中,“馬兒跟著我肯定也不是很自在。我能感受到你們之間濃厚的情誼,或許我說的話,馬兒們也讚同。”

方天看著歸家,歸家甩了甩鬃毛,走了幾步,似是在焦急的催促。

半響,方天終於敗下陣來,對天大笑,“好,那我就與他們一起成為連接落花村的橋梁!這等榮光之事,我確實是不該猶豫!”

“那薪俸,我給您和馬兒...六石。”

“不值一提的東西,隨便來幾文就好了!”他揮著手,身上是絲毫不染官權與銅臭的灑脫。

別千頌佩服他的敞亮,與人約定明日卯時來店中。

見她要走,方天拍拍歸家,拉開木門,引著歸家走了出來。

“讓他送你吧!”

別千頌張了張嘴,還未說話,就被自外面就傳出了一道男聲打斷:“方天,借我歸家一騎!”

這聲音初聽慵懶與悠揚,卻細感霸道不容拒絕之意。如冬日邊疆翺翔的戾鷹,使人不寒而栗。

但院中兩人的寒栗又截然不同——

方天是因為煩惱頭疼。

而別千頌則是因為這人是扶雲川。

她單手擋臉,心中怪道,怎麽哪兒都能遇見這家夥!

想著,一席黑衣的扶雲川就背手從後門中走了進來。

比起人,別千頌先聽到的是其腰間懸掛的銀飾輕響。後是看到了他依舊簡單束起的墨發,與一條棕編抹額。抹額約莫兩只寬,束的他淩亂的劉海向兩側撇去,垂落間擋住了大半淩眉,弱化了不少他身上的輕狂之色。

要是其他人,別千頌一定會目不轉睛的欣賞,可壞就壞在,這人是男二。她不想沾惹他,便裝作沒看到的與歸家互動了幾下。

殊不知這一切已經被來者盡收眼底,也來者並不打算讓她就這麽混過去。勾唇笑著,裝作奇道:“這不是別小姐麽,怎麽也想的來此處了?”

別千頌閉了閉眼,嘆口氣,轉身後立馬換上笑顏:“見過扶公子。”

扶公子點點頭,長腿幾步走近:“這樣看,我與別姑娘還真是有緣啊,你來此處也是借馬的?”

他一邊說著,還一邊往前走著。為了保持安全距離,別千頌只能連連後退。可這地方就這麽大點,她很快就退無可退,抵在了木樁上,不忍側頭:“請扶公子註意距離。”

順著她的暗示,扶雲川點頭看了眼二人之間連個孩童都塞不下的距離,點頭讚同:“尚且得當。”

別千頌眉心突突了兩下。雖說姿態如此親昵,但她卻從這人身上感受不到暖意,反而有種如芒在背的審視,似是想透過皮囊看清她的內裏。

她無法,只能暗示的方天,方天比了個收到的手勢,輕咳一聲上前一隔,連連哎道:“你不是要借歸家麽,快些去吧,別小姐身體不適,我得趕緊送他回家。”

說完他就又牽出了歸夢,拉上拿起帷帽的別千頌上馬,二人走的迅速且不容拒絕。

就這麽被獨留下來的扶雲川捏著手中的馬繩,挑眉看著二人的背影,沈聲意味深長道:“你到底所行為何啊,別小店主。”

周圍悠悠,回答他的只有歸家磨蹄踏動的聲音。

半響,扶雲川輕喚:“藏鈴。”

語畢,一位白衣女子翻身從墻外進來,單膝跪地:“主子,有何吩咐。”

“照顧好歸家。”

說著他就把馬繩交給了藏鈴,慢步離開了。

回到店中已經是中午,趙白下班離開,林阿姐上崗。

想著來都來了,別千頌就叫方天簽了合同。

方天是識字的,仔細看了看上面的條約,後表情震驚。簽完字,他看別千頌的眼神都不一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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